我的诗歌
空
那时候我十七
爱上了一个女人
每天陪着她
坐在天台看星星
我问她为什么不爱我
她说她爱上了两个人
那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她故作老成的样子好迷人
每天陪着她
去山顶听风声
我问她为什么不爱我
她说她爱上了两个人
那时候爱上了一个女人
她丰满的胸脯好销魂
每天陪着她
絮絮叨叨聊个不停
我问她为什么不爱我
她说她爱上了两个人
故事在那一刻掐断
隐隐山下
篱笆人家
他隔着青翠的豆苗张望
她舒展身子，靠在椅背上
阳光刚刚照射了一半在她身上
阴影像铅笔画
阳光美得无法描摹
她辫子及肩
甜甜的笑容像是在冰碴里加了一勺糖
嘿
嘿
你去哪儿
你晒着太阳，好悠闲
过来坐会儿
不了，我要回家
在群山怀抱里
沟壑纵横
千万条河流日复一日不停
一座低矮的山下有一所青瓦白墙的常见的房子
山的影子映在豆苗地里
一丝风也没有
天空有几片薄云
谁也不知道
故事从那时候起掐断
此后是第二种人生
女孩
长辫子麻布衣的女孩
一双眸子明净如星星
站在窗前
远方传来阵阵狼嚎
山谷里空旷无人
森林里的雾气从地表升起
窗台下有一株萱草
在狭窄的花坛里
在杂乱的树丛里
你听
狼叫个不停
你看
在深夜
狼会跑过来
踩在花坛上
盯着屋子里的人
萱草会被践踏
无辜的女孩
安心睡去吧
今晚下雨了
月亮已高起
夜色如此迷人
屋子无比稳固
卫兵们守卫着家园
如果你信不过他们
你也不必害怕
今天白天
你从集市上买来了砖头
加固了围墙和篱笆
你从集市上买来了匕首
它可以让你保护自己
没有什么东西有资格伤害你
嘿，雪菁
嘿，雪菁
我的小学二年级同窗
昨晚梦见你
从未想过你如此美丽
在这样的早晨
我在搬家
想起了你
你的一生是否也会有许多次搬家
离开一个地方
忘记曾经的人
十多年前
你我共读于小小学堂
白雾浓郁的清晨
背诗念书
院子如几十年从未改变过的样子
草叶上挂着璀璨的露珠
不曾想
大学时候
有一次
你坐到我身旁
你走到讲台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表白
我难以置信
没有给你任何回应
表白后一年
我才发现我多么爱你
我开始疯狂追求你
而你却已不再对我倾心
我早已失去了你的消息
瞧
我的遗憾
活到了今天
昨夜
昨夜
我变成了一只小虫子
它就是我
是第二个我
我们在谈判
它灰扑扑的
像只飞蛾
举着一对浅灰的翅膀
像两把小扇子
它不是飞蛾
它像一个高贵的飞行员
轻巧地飞过二十五层楼
飞过阳台
背靠一扇玻璃窗
翅膀贴在上面
我欺身而上
一人一虫做比
它毫不畏惧
它以为我就是它
“你回来了。”我俯视着它
它随意地拆下那对翅膀
那么熟练，那么正常
我有点惊呆了
它却气定神闲
“我回来了。”
我问，“你能不能跟我合作？
你去人们面前的空间里跳舞卖艺
我来宣传包装
让全世界知道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一位
最聪明的小虫”
它义正言辞从从容容地拒绝了我
我一巴掌拍死了它
它变成了一具苍蝇的尸体
看着被苍蝇血污染的窗面
我感受到一阵心悸
待我仔细再看
银白的玻璃窗上毫无痕迹
它已经消失了
我听到
某个洞穴里
一只虫子在哭
阵词滥调
一个人一旦放低自己
整个世界都开始堕落
而坠入崖底的
永远只是自己的灵魂
唠唠叨叨大半天
来来回回走啊走
走啊走
目的地已经失去
嘴唇在风里也已逝去了台词
披着风衣，满身尘土
不如就此被沙漠埋葬
快醒醒吧
沙漠会冻僵
那里有热风
爆烈的太阳如此耀眼
无论你是谁
无论丢还是守
走下去
忘掉意义
走下去
好好对待这具躯体
在它化成沙子被收回之前
在灵魂落入无底深渊之前
你在走着
这就是你的意义
我像一个人偶
我像一个人偶
被无数条线牵引着
在地面走了一千米
过红绿灯
旁边有个妙龄女郎也过红绿灯
刷公交卡，上车
下车，乘地铁
去远方工作
晚上我要回到原点
开始投入梦境
梦中
阳光扑闪
叶子跳跃
风儿挥舞
清凉从内心散开
光影斑驳，日影悠长
我躺在老槐树下睡觉
刚从一个清甜的梦里睁开眼
扰我大梦的是浅紫色的路过的飞鸟
浓雾渐渐弥散
闹钟铃声陌生又熟悉
空气涌入我的鼻孔
肢体微颤适应了硬床板
我看到，这是我的屋子
空的，杂乱
手机连在充电器上
水壶立在小脚凳旁边，盖子忘记盖上
像失忆过
记忆的千头万绪从可怕的角落蔓延而过
我知道了我是谁
邮件还没回
品性见识引起的争论还得继续
焦急地想要知道昨天写的文章有多少人叫好
给喜欢的人发的消息她还是没回
文案工作如玄学
人们崇拜着佛像上的老鼠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额头上长满痘痘
眼睛太小，眉毛太轻，嘴唇太厚，皮肤太糙，发型太次，个子太矮，身形太弱
没有人爱我
我也不爱谁
一个人落落寡欢
为何把我拉扯回来
我想摆脱所有束缚
为何给我灌注从前的记忆
让我如此疲惫
我是一个人偶
就这样来来回回
你属于谁
建一座夜的城市
点亮每一盏街灯
留住你匆匆的脚步
拥你入谁的胸怀
疲倦的时刻
是否有家可归
醒来的时候
是否有梦追随
这城市属于你
你徘徊的身影属于我
爱
茶香浓郁的那一天
想说我爱你
像害怕失去有意思的玩具
小小世界你是一个孩子的全部
木棉盛开的那一天
想说我爱你
天蓝蓝 水清清
手牵手走在黎明
慧星来的那一夜
想说我爱你
浩大世界失了分寸
我一定会来找你
列车飞驰
想说我爱你
可世事难料
爱就像饮鸩止渴 最怕岁月负真心
路
行囊装着幽幽过往
从沧凉荒野醒来
雪后的层峦凄清落寞
春风温暖的日子却在心头浮现
不可信赖的马车早已抛锚
迎着摇曳的冷风
踩着衰草前行
山路再远也有尽时
荒野最阔也可远离
向前走下去
直到花开
直到天晴
落在身后的遗忘
走入春风的不离
那时我将拥抱你
我的爱人
这凛冽的季节
没遮住心间热火
遥远的飘零
敌不过片刻温情
路漫漫
何妨
一只小鸭子
我是一只小鸭子
清蒸红烧黄焖
皆非我归宿
怕狗斗鹅捉鱼
泥巴里扑腾
排队前进
追赶朝阳
逃离南京
关进笼子
皆非我本意
我只想
在草丛里嬉戏
在月夜唱歌
冲进雨幕
不怕雷鸣
永不变成白天鹅
做一只笨拙的鸭子
价格八元钱
听不懂讨价还价
无视恶意好意
一把米
一条虫
青春黯淡亦无妨
逃出屋子几十米
一摇一摆瞎跑去
凡我所求
不过是
不被注视的
快乐无人的时光